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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逃离现实

第十五章 逃离现实

“伊莱娜……伊莱娜你听我说……”

伊莱娜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。深色的液体漫到她的脚边,她急忙向后跳了一步,尽量避免沾上那种可怕的污渍。

“噢……我的天哪……”伽纹林也走了下来,他的眼睛越瞪越大,右手缓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。

“不……你听我解释……”伊格的声音在颤抖。“这和你想象得完全不一样。”

伊莱娜退到了伽纹林身边,伽纹林伸手去搂伊莱娜的身体,但是她推开了他的胳膊,继续向后退着。她在楼梯上绊了一下,不过她立刻使自己的身体恢复平衡。她用手摸索着身后的台阶,即使扭过头去找会变得更加容易,但是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伊格,似乎她忘记了该如何扭头。

“伽纹林,你小子……!”伊格厉声说着转向了伽纹林。

伊莱娜突然像触电一般,手脚并用迅速爬上台阶。她跑向房门,跑下门厅,完全没有被满地的玻璃器皿所影响。不过,她却僵在了道路中央,整条街道不知何时被身穿铁甲的卫兵封闭了,最少四名卫兵正围在这座破旧的木屋前,利剑出鞘,似乎随时准备进攻。

“哎?这是谁?”

“这还用说?肯定是那个逃犯的帮凶!别动!双手放在头上,慢慢跪下!”

伊莱娜颤抖着举起双手,她张开嘴,似乎想要用口型说些什么,可是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卫兵们的包围圈渐渐缩小了,伊莱娜本能地后退着,但是却只换来一阵又一阵严厉的叫喊。

“我说了不要动!”

“格雷!抓住她的手,快点!”

伊莱娜扭头望着身后敞开的房门。没有人影,只有散落满地的玻璃瓶。伊格和伽纹林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,所以并没有从屋里出来。相反,一个身穿黑衣的家伙推开卫兵走到伊莱娜身边,他俯下身,向伊莱娜伸出一只手。

“嘿,没关系,没关系,他们不是来抓你的,好嘛?”

伊莱娜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只手的主人,是罗德。

“呃……罗德队长?”名叫格雷的卫兵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弄迷糊了,“这个女孩是从嫌犯躲藏的木屋里跑出来的……”

“是啊,她只是勉强逃出了犯罪现场!”罗德的语气瞬间变得强硬起来,“这是我们的重要目击证人,需要我们的证人保护计划!闪开,列兵,我要把她带回到警卫队总部去。”

木屋的门悄悄地关上了。

“屋里有动静!”伊莱娜身边一名卫兵突然喊道,“全体注意,准备突击!这次不能再让他们跑了!”

“伊莱娜?嘿,你这是怎么啦?”见伊莱娜完全没有反应,罗德拉起了她的右手,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道。“看上去他们都相信我的话了,先和我回去,好嘛?我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,我想多拉多司教应该……”

罗德话音未落,身后的木屋内突然传出一声爆响。浅棕色的灰尘瞬间充满整条街道,令所有的卫兵不得不抬手保护着自己的脸颊。

“咳咳……!这是什么东西!”

“嫌犯计划逃跑了!第一小队!和我冲进去!”

没有半点犹豫,伊莱娜甩开了罗德的手,趁机挤出了卫兵的包围圈。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跑着,左转,右转,再左转。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,不过伊莱娜的脚步丝毫没有减缓。大家都匆忙为这个小姑娘让着路,不过谁也没有特别关心她究竟在前往何处。

其实,伊莱娜本人也不知道。她只想离开那个地方,越远越好。

“嘿……!等一下!”

罗德的声音只在几步开外,不过他本人却始终穿不过伊莱娜身后层层的人海。棕色头发的身影渐渐变远了,他只能加紧脚步,努力追赶着。

不知为何,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罗德心底涌了上来……

……

“等等……伊莱娜?伊莱娜!”

罗德捂着受伤的手臂,奋力追着前面那位黑裙子的女孩。他的鞋子不住地打滑,使得他每跑一步都要费力地维持着身体平衡。

“伊莱娜!我没事!我是不是吓到你了?对不起!我真的对不起呀!”

“噢,我的天哪!罗德少爷,您没事吧?”

罗德的喊声引来了伊莱娜家中佣人的注意。两名女佣放下手里的事情,匆匆赶来扶住了罗德的身体。他停了下来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胳膊上的伤口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间就加剧了,而且伊莱娜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廊上。

“我没事,我很好!”罗德说着甩着那些烦人的手臂,“我……伊莱娜她……”

“不,你不好。你的胳膊受伤了,你的衣服也都湿透了。”一个温柔但坚决的女声从罗德的身后响起,“你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你的伤口,再换一身干净衣服。没关系,伊莱娜和她的父亲待在一起呢,她看起来一点没事。”

罗德扭过头,看到艾兰德夫人站在他的身后,脸上充满了慈祥的微笑。她有着和伊莱娜一样的棕色长发,不过她的眼睛也是棕色的,并且总是莹着温暖的笑意。

“好的,艾兰德夫人。”罗德只好让步。

罗德被两位佣人带到了艾兰德宅邸的厨房。伤口很深,不过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用力咬着牙齿,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。艾兰德夫人也跟着他走进了厨房,在佣人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她泡了一壶热茶,并且从壁橱里取出了精致的奶油小饼干。

“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,少爷。”一位佣人剪断了纸胶布。如果罗德没有记错的话,她叫做菲亚。“您觉得怎么样?”

“很好,谢谢你们了。”罗德说着微微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。伤口还在疼,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平和的微笑。“我很抱歉为各位带来了这么多麻烦……”

“应该我们向你道歉才对,罗德。”艾兰德夫人说着对两位佣人轻轻挥了挥手。两人鞠了一躬,离开了厨房。“我家伊莱娜实在是太淘气了,要让她当面来向你道歉才好。”

“没什么,没什么,一点小伤,没什么大碍,哈哈。”罗德说着把装满饼干的盘子向自己这边拉了一点,开心地拿起饼干吃了起来。

艾兰德夫人轻轻地笑着,她从茶壶里倒出一小杯茶来,放在罗德的面前。

“噢……呃……对不起对不起!”罗德突然扔下了手里的饼干,脸颊变得通红。他这想起来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礼仪。“我……我能吃点您的饼干嘛……呃……”

“没关系,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就好,好嘛?”艾兰德夫人笑着回答道,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,同时加了一小块方糖。

“谢谢您,艾兰德夫人。”罗德开心地抓起没吃完的饼干继续吃了起来,紧接着第三块,第四块……很快盘子里一半的饼干都被他吃完了,不过他并没有碰他的茶。

“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嘛?”艾兰德夫人突然对罗德说道。

罗德眨眨眼睛,他有点不知所措。

“答应我,帮我照顾好伊莱娜。”

罗德不由得吃了一惊,“您这是在说什么啊,艾兰德夫人?”

“看得出来,你和她相处得非常愉快啊。”艾兰德夫人说着望向了门口,“自从她爸教会她文字之后,她就只会一个人窝在家里读书。哎,如果她能多交几个朋友多好啊……”

罗德没有回答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奶油饼干填满了他的脑海,除了接下来要不要吃掉盘中剩下的饼干,还是为艾兰德夫人留上一点以示礼貌,他完全没法去想别的东西。

“不过,她和你相处得很好,对吧?我觉得我绝对没有看错。”艾兰德夫人问道。

罗德点点头,他又吃了一块饼干。

“噢,这样就好。”艾兰德夫人笑着点点头,“你觉得我家伊莱娜怎么样呢?”

“她……很好呀。”罗德咽下了嘴里的饼干。“她跑得没有我快,不过她比我更擅长学习方面的事情。我想……我们各有所长吧。”

这是他在学校里学到的一个新词。他看到艾兰德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“是啊,一般的女孩子到她这个年纪都喜欢布娃娃和漂亮裙子,她却只喜欢厚重的旧书。”艾兰德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“我以前劝过她爸,让他为女儿做个好榜样,但是他只是沉迷于他的研究。哎,我也没见他研究出点什么东西来,反而几乎把赚到的钱都砸进去了。”

“噢……噢……”罗德满脸茫然地点了点头。他并不理解艾兰德夫人刚刚说了些什么。在他看来,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,他还用不着过于操心。

“噢,不好意思,我又在乱发牢骚了。”艾兰德夫人摆了摆手,“还是言归正传,你能帮我照顾好伊莱娜嘛?”

“嗯……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这么说?”罗德问道,“伊莱娜她遇到危险了嘛?”

即使不是非常喜欢读书,罗德依旧非常喜欢骑士与魔法的故事。伊莱娜给他读过很多次,即使有些故事已经有些老掉牙了,他依旧会为其中精彩的情节激动不已。眼下,他似乎隐隐感到自己正要开启一段类似的传奇。

“当然不是。”艾兰德夫人笑道,“我只是觉得,你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,是时候承担起一点男子汉的责任了,不是嘛?”

“当然!”罗德高声回答道,“我会用生命保护伊莱娜小姐的安全!以我的家族的名义起誓!”

“哈哈!那样我就放心多啦!”艾兰德夫人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噢,对啦。今天中午你想留在这里吃饭嘛?霍利兹先生特意做了熏鱼和奶油烤土豆。他可是亲自去渔港买来的呢!”

“啊?我可以嘛?”即使刚刚吃了好多饼干,罗德的口水依旧流了下来。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礼节,只是满眼期待地望着艾兰德夫人。

“当然,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就好啦!”艾兰德夫人站起身轻轻摸了摸罗德的脑袋。桌上的茶杯和空盘也悬浮到空中,跟着她飞到了厨房的另一边。

……

罗德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。路过的行人都惊讶地望着他,但看到他的目光转来时,大家都匆匆赶起路来,好像罗德完全不存在一样。

不过,他们都不是罗德在意的对象。那个熟悉的棕发身影消失了,罗德向前方紧赶了两步,随即便停住了脚步。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何处寻找。

仔细想想,罗德。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,伊莱娜在害怕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?

罗德的眼睛瞪大了,没错,她此时肯定不会在这种熙熙攘攘的街道上!

罗德转身跑进了木屋间阴暗的小巷。能在这里找到她的概率是多少呢?罗德并不抱太大的希望。不过,即使只是一点点微小的可能性他也绝对不会放过。他当年在艾兰德夫人面前许下了那样的誓言,他就一定要贯彻到底!

“嘿!是那个从木屋里跑出来的女孩!”

“这边!别让她跑了!”

一阵急促的喊声突然在罗德脑海中响起。他闭上眼睛,恍惚之间他似乎来在外都区某条街道上奔跑着。一个棕色头发的身影跑在他的前方,她用力推倒了身后的木桶,转向了左边的小巷。

“喂!不要再追她了!”罗德在心中喊道,“告诉我你们的位置,我来处理!”

“噢……一百一十七街和喷泉路的交界口,罗德队长!”心中一个声音回答道。

“抱歉,罗德队长。我们会原地待命!”另一个声音也急忙回答道。

罗德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路牌,随即跑向了右前方的岔口。维尔城的心控师们不仅能在抓捕和关押犯人的时候提供帮助,他们也是警卫队执行任务时交流的重要媒介。眼下,四名心控者正在维持着此次抓捕行动的通信工作。他们藏身于外都区一些不为人知的暗处,为警卫队的卫兵们提供着重要的沟通方式。

罗德又转过了一个岔口,他看到了那两名卫兵,他们的佩剑出鞘,一左一右站在路口两旁。路过的行人纷纷避让着,向两名卫兵投去惊恐的目光。

“嘿!”罗德高喊着挥了挥手,“那个女孩往那边跑了?”

“噢,您来得正好,罗德队长。”离他最近的卫兵迎了上来,“她向左边跑了,然后在第一个路口转到了右侧。我已经把您的命令下达给可能遇到她的卫兵了,如果您需要的话应该能收到更多目击报告。”

另一名卫兵点点头。他依旧站在他的 位置上,并没有走过来。

“我明白了,多谢。”罗德点了点头。“还有,你们把剑收起来。这里到处都是平民,要注意安全。”

"明白,队长。“

罗德向左边的小道跑去,随后在第一个路口转向右侧。他发现自己站在第一百一十六街上,路上的行人纷纷为他让着路,并且躲避着他的目光。但是他并没有闲情在意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对自己的看法,他放缓了脚步,留意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。

奇怪……伊莱娜为什么要逃走呢?

刚才在那座木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?

“罗德队长!你现在在什么位置!”

心中一个急切的声音吓得罗德打了个哆嗦。他皱紧眉头,用力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。

“我在一百一十六街这里,怎么了?”他回答,同时努力分辨着声音的主人。

“木屋里的人跑出来了!”那声音喊道,“我们本想拦住他,可是他似乎使用了某种障眼法,使得我们根本看不清他的位置!现在他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,我们该怎么办!”

罗德的眼前突然一亮,伊莱娜就在他的面前!那个小姑娘从左侧的岔口中跑了出来,慌慌张张地打量着周围,然后迅速消失在了位于罗德右侧的人群中。看来她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,只是在外都区里到处乱跑而已。罗德不必担心需要去什么隐蔽的地方寻找伊莱娜了,不过这也一定程度上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。

“队长!”心中的声音又喊了一声,而且听起来比刚才还要急切,“队长!我已经派手下的士兵分头找过两个街区了,什么都没有找到!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?”

“继续找啊!问我干嘛?!”罗德火了。“不过是一个老头而已,你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嘛?街上找不到就去房子里找,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,暂时不要来烦我!”

“好的,长官。”

“明白。你们!往东边去!沿着街道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!”

真是些没用的家伙啊……罗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继续追着伊莱娜。他的运气不错,在推开重重人海,跑过大约两个路口之后,那个受惊的棕发女孩就在眼前。

“闪开,给我闪开……伊莱娜!伊莱娜!是我!你不要再跑啦!”

终于,伊莱娜停下了脚步,转过身来望着罗德。罗德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伊莱娜鞋尖和裙摆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。

“伊莱娜……你这是……?”罗德向她伸出手去,可是伊莱娜向后退了一步。“嘿,是我呀。你还记得我,对吧?究竟发生了什么啊?没关系,你可以全部告诉我,我会……”

伊莱娜直接扑了过来,一把抱住了罗德的身体,无声地哭泣着。罗德搂住了她,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。

“好啦,你已经回家了,我的小娜。”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。

(是时候收个尾了~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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